9月4日,在加拿大安大略省的MarineLand海洋馆里,一只虎鲸用一种特殊方式引来了全世界的注意。
和往常纵身一跃,空中转身,然后跳入水面的表演方式不同,这只叫Kiska的虎鲸正在把头和身体猛烈地撞向池壁,短短30秒的视频里它一直在撞击,水花在大幅度摆动下喷溅而出,完全没有停下的迹象……
从俯拍角度看,它更像是受够了孱弱麻木的身体,突然有了赴死的决绝。
将视频公之于众的是MarineLand海洋馆的前饲养员PhilDemers,这样让人心碎的记录,他还有很多。
从3岁失去自由开始,Kiska已经被圈养了42年,期间经历了5次丧子之痛,自从年最后一个同伴被转移走后,它就被完全隔离,独自生活至今,成为了加拿大境内最后一只虎鲸。
年11月,捕鲸队在冰岛捕获了只有3岁的Kiska。
没过多久,MarineLand海洋馆就将Kiska连带其他三只虎鲸一同收购并运往加拿大,至此,Kiska迎来了自己被圈养的一生。
和冰岛海岸广阔深邃的大海相比,Kiska的活动范围变成了只有几十尺深的游泳池,唯一让它欣慰的是,那时的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个,还有其他三只虎鲸和它一起生活,这让属于群居动物的它们多少还有些安慰。
从那以后,接受表演训练就成了这四小只每天的任务,虽然很累,但好在并不孤独,随着每个动作逐渐熟练,它们与驯养员的配合越来越好,演出也随之而来。
就这样,日复一日高强度的表演,全年无休。数十年来,MarineLand海洋馆尽最大可能从它们身上榨取利益。
然而,单一的表演已经不能让公司满足,为了能让虎鲸族群得以延续下去确保利益最大化,MarineLand决定找来雄性虎鲸坎杜(Kandu)与Kiska进行交配。
坎杜
和人类一样,虎鲸的孕期为一年,每次也只孕育一个,哺乳期需要一年。正常情况下,海洋中的虎鲸基本6~10年才会孕育一只幼崽。
可从年~年,Kiska用12年就繁育了5只宝宝,且全部死亡。
第一只年8月24日出生,两个月后夭折;
第二只年出生,年死亡;
第三只年出生,年死亡;
第四只年出生,年死亡;
第五只年出生,年死亡。
从出生日期就能很明显看出,基本每隔两年,等哺乳期一过,MarineLand海洋馆就强制安排Kiska交配,完全不顾身体恢复,彻底让它沦为了生育工具。
独自一只的Kiska
让人难过的是,Kiska承受的痛苦比人们想象中严重得多。虎鲸的智商相当于人类的15~16岁,作为社会性动物,它们一出生就与母亲紧密相依,
人类能感受到的悲欢离合它也能切身体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身边接连夭折,它的痛只能是别人的千倍万倍。
更过分的是,在这期间,海洋馆还照旧给Kiska安排着水上表演……
年,与Kiska交配的虎鲸坎杜去世,MarineLand不得已,只能找到当时世界最大的海洋游乐园BuschGardens,与他们签订繁殖贷款协议,以几只接受过训练的海豚和海狮为筹码,换回了雄性虎鲸艾克,打算让它与Kiska等四只虎鲸继续交配。
艾克
要知道,当时的艾克只有四岁,离虎鲸性成熟还差两三年,根本无法进行交配。
可双方公司丝毫不在意,他们计划让艾克与Kiska等四只虎鲸慢慢建立关系,未来几年,一只正值“壮年”的雄性虎鲸就能和四只雌性生出很多很多小虎鲸,这是双方都有利可图的生意。
表演中的艾克
不幸的是,在年,除Kiska外其他三只雌性虎鲸都接连去世,繁殖的任务全部落在了Kiska身上。
与此同时,因为时常啃食游泳馆里的管道,艾克的牙也每况愈下,疼痛感让艾克十分躁动,开始了无差别攻击。
知道艾克有攻击性,工作人员都自觉躲它远远的,但…Kiska能躲哪?脾气温和的它每天都被艾克攻击、啃咬,甚至在和Kiska交配中也会发动暴力攻击……无奈,为了让它稳定下来,海洋馆地兽医只能每天对艾克注射两针镇定剂。
直到年,艾克的老东家BuschGardens知道了它在加拿大的遭遇,他们以虐待动物为由从MarineLand海洋馆那里收回了艾克的所有权,并直接将它转移到公司旗下的圣地亚哥海洋公园。
关于艾克所有权的报道
自打艾克走后,整个场馆就剩下Kiska一只虎鲸,一待又是十年。直到最近,它才用“自残”的方式,让外界注意到还有条生命整整被囚禁了42年。
随着视频不断扩散,Kiska的遭遇在外网迅速发酵,网友们自发刷起#FreeKiska(释放Kiska)的话题呼吁更多人重视。
“这种迫害必须马上停止!”
“这个海洋馆竟然还在开,我不理解”
“这种(圈养)必须停止,残忍并且毫无意义。都扩起来!让Kiska早日被释放。”
还记得最开始拍摄并上传视频的前饲养员吗?MarineLand海洋馆直接把他告了,不过人家也没在怕的:
“MarineLand威胁我闭嘴,他们这么做只会让我更强大,为了那些(被圈养的)动物们冲啊!拭目以待!”
加拿大当地报纸也在头版进行了报道。
也有团体自发前往MarineLand海洋馆进行抗议。
就连请愿网站都有9万多人(截止到发文)自发签名,要求海洋馆停止对Kiska的圈养并安排合理的生存环境。
可随着事情被深度挖掘,人们发现Kiska的经历远比想象中更加残酷,早在数年前,就有一些媒体和网友对Kiska的健康状况提出过质疑。
年,有员工发现Kiska的精神状态出现问题,一直在泳池静止不动,浮浮沉沉。
在泳池中一动不动的Kiska
年,有游客拍到Kiska的尾巴在一直流血,这种情况已经持续数月,并且加拿大当地的新闻网站也进行过报道。
Kiska的尾巴正在流血
年,OCAW保护组织发布了调查视频,Kiska的牙齿几乎掉光,并且身上的排气孔出现凹陷。
就连文章开头呼吁释放Kiska的领头人PhilDemers也透露,自打在海洋馆入职以来,Kiska的情况就已经很糟糕了:
“它病得很重,它很孤独。自从其它几个伙伴去世后,它的精神就很脆弱,身体每况愈下,从我入职第一天,他们就喂Kiska很多药物,抗真菌药、抗生素和安定药…我总能看见它身体表面出现各种新伤和割伤,这都是泳池环境太差,尖锐的墙壁造成的。”
海洋哺乳科学家在见到Kiska的照片后都忍不住怀疑,“它的体重看起来严重不足,而且它的鳍好像出现了某种感染……”
悲哀的是,像Kiska这样悲惨的虎鲸远不止它一只。
身在迈阿密水族馆的虎鲸Lolita已经被囚禁51年,中间经历过丧母之痛和爱人自杀,却依旧要在20英尺深的游泳池进行表演。
Lolita
长时间的人工圈养早已让Lolita失去了自我生存能力,即便将它放归大海,也无法独自生存。
如今,Lolita已经五十多岁了,Kiska也已经四十多岁,对于平均60多岁寿命的虎鲸而言,从它们被捕的一刻也就预见了一生的命运。
每条生命都值得尊重,即便Kiska无法适应放归后的海洋生活,那它的余生不应在一方游泳馆中孤独度过。
就像网友说的那样,宁愿终生不见,也不要用它的一生换来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