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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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12/3 5:50:00

作者简介:彭惊宇,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绿风》诗刊社长、主编。在《诗刊》《星星》《诗探索》《飞天》《延河》《长江文艺》《作品》《朔方》《中华诗词》《文艺报》等报刊杂志发表作品。出版诗集《苍蓝的太阳》《最高的星辰》《西域诗草》、文学评论集《北国诗品》等。诗集《最高的星辰》荣获昌耀诗歌奖、天山文艺奖。对其文学创作论述,编入《新疆当代文学史》等。

梦中的大海

是暗色宇空背景中苍蓝的一滴

一只蓝水母,独自微茫地漂浮着

梦中的大海,地母腹腔里旋动的羊水液

仿佛整个现代人类,正追溯到海猿时期

呜呜咽咽地唱起忧郁的歌,森蓝的歌

海水正用它白色巨翅反复碰击黑礁石

咸腥的风浪迎面扑来,鸥鸟一声啾过一声

划开了海盗和水手们的另一重金色梦境

航船是嵌在大海颅侧的鲸鲨的眼睛

是海贝般的月亮所分泌的一颗颗泪珍珠

像一条闪电的海鳗,穿行在季风洋流中

我看到了颤抖着火焰的那轮蓝太阳

无数鱼群长出人类的臂膀,披发飞扬

它们裸露着男人和女人健硕的身躯

那凸凹有致的隐秘性征,夸饰海豹的臀乳

它们一律张开了海百合似的嘴巴,在纵情歌唱

炽热的岩浆,从它们躯体的火山口喷涌而出

是那重又高扬的歌帜,和情欲的鲜红血液交融

如脉如花地蜿蜒在大海上,怒放在大海上

蓝、红、绿藻的音符,总鳍鱼登陆的海岸线

喜马拉雅雪岩的星座下,有我旷世绝恋的鱼美人

蓝鲸之歌

你是这个蓝色星球上最庞大、最沉重的生命

你是巨型的蓝精灵,发育并成长了大海的蓝

从中美洲西海岸哥斯达黎加到阿拉斯加

从南极冷水海域到北极冰缘海域

从太平洋到大西洋,从印度洋到南冰洋

你深苍灰蓝的体背,仿佛时隐时现的宇宙岛屿

我看见你在浩渺无垠的海上自由自在地游弋

我看见你巨大肺容量呼起的水柱胜过了广场喷泉

我看见你举起的尾鳍如同稍瞬即逝的时光圣杯

我看见你像碧海蓝天里的波音式飞艇,穿越了另一时空

是蓝鲸在歌唱,还是忧郁的人类在歌唱

我竟幻觉无数身着蓝兽皮的土著,垒成巍峨鲸体

蓝鲸的舌头延展成主会场,未来奥运之歌在回荡

蓝色星球的弓曲是你,波动的海平面是你

似流线性的剃刀,深深划过海蓝宝石的是你

可让胖硕婴儿在粗壮的动脉里任意游动的是你

在濒危物种的红色列表中,你闪着莹莹伤逝的蓝光

你越发雄浑、深沉的歌声,仍是人类的终极歌声

座头鲸之歌

森蓝的大海,隆起的黑礁石在游弋

日月星辰如微小的灯盏悬挂在天幕之上

穿越赤道洋流,穿越南回归线,座头鲸在航行

好似太平洋和南极海域里雄壮的黑琵琶

你挥动那超长的胸鳍奋力向远海划去

是翱翔海天的大翼,还是黑舰艇上巨型的桨臂

为着怎样的激情,你用鳍肢撞击出轰响的浪花

你仰面跃出海水,用胸怀和双臂拥抱蓝太阳

你喷起粗矮的雾柱,发出蒸汽机般洪亮的声音

身体的疆域何其辽阔。无数次艰辛未卜的万里长征

而被我们陆地日常生活和酣梦所忽略的史诗历程

竟从这颗蓝色星球延伸到了宇宙太空的茫茫星月

是人类在歌唱,还是与之感同身受的座头鲸在歌唱

我由此听懂了座头鲸那包含人类语言要素的壮丽歌声

虎鲸之歌

你粗壮而灵动的纺锤形躯体黑白间隔分明

圆盾似的大白斑,构成了一双白森森的假眼睛

尖尖背鳍,犹如冷兵器时代的剑戟倒立于海上

时隐时现地划开洋面,充满肃杀与叛逆的精神

海之霸主。海之虎狼之群。海之魔力之王

你勇猛地与大白鲨展开搏斗,还咬食过须鲸的舌头

你奋力地冲向海滩掠走海狮、象鼻海豹的幼仔

你遍尝海中鲜味,还敢于捕食海边涉水的麋鹿

你腾空跃身拍击海浪。你浮窥海面的动静

你还会诈死,翻转白肚皮诱杀靠近的猎物

你发出超声波,用回声定位去寻找远方的鱼群部落

你模仿机动渔船马达的鸣响,试图与人类交流

能够发出62种复杂的声音,且有着出奇智慧的海兽

我们是该诅咒你的凶蛮,还是该讴歌你郁勃的生命

在大连*金海岸

夏日正午的阳光,在*海之滨的长岸

铺陈岁月的金*。仿佛蓦然相逢的青春颂歌

苦乐年华是一条把砂砾变成*金的道路

海,加深了蔚蓝的沉思,让黛青岛屿

亦真亦幻地化作理想蜃楼。海风吹拂着

海啊,静泊的船帆之上,送来翔鸥声声……

于我是多么奢侈的休闲时光。在大连*金海岸

且听海浪的絮语,赤足蹚进清浅的潮水

任凭雪白浪花冲腾、翻涌。随手摸出橙*卵石

看日光映照之下,石头灿烂如金,温润似玉

我将带走这块怦然心动的金石,作为一生的珍念

漫步在*金海岸,远眺碧海蓝天,苍远一色的海

浩渺广渊的海,像是人类海猿时期的原始胎衣

而泳装少女正从那北欧童话王国里绰约走来

巨型遮阳伞。无数袒露胸怀和肤色的海浴者

堆垒沙雕的儿童。白发伉俪面对大海露出欣慰笑容

游憩人群的脸庞,如同朵朵金蔷薇向阳盛开

在如此明媚的海岸,我们终会放下那些无谓的苦痛和尘埃

忘乎所以的欢欣呀!内心充溢着对人世的感怀与爱恋

是的,在大连,在*金海岸,我拥有美好人生倍感幸福的时刻

我祈愿那不朽的太阳,光芒涌入心间,重塑一个缪斯女神

是的,在大连,在*金海岸,伴随那呢喃不倦的潮音

我又一次心潮起伏,领略那大海般深蕴的爱情火焰

湄屿潮音

无垠的海,正用它浑厚的蓝唇

辽远吹奏一只埙形的螺号

湄屿。但丁净界山似的崖岸

阳光斑驳岸边的礁石,皴黑的礁石

咸腥海风翻卷起观澜者的胸襟

一排排海浪,带着妈祖殷切的叮咛

带着摇篮曲,和恋人般追逐的喧哗笑语

是演化序列的鱼虫在歌唱,鲸豚在歌唱

鸥鸟牵引着云帆歌唱,珊瑚群在歌唱

遥想秦宫汉阙,魏武横槊赋诗

多少金戈铁马杂沓而去,喊杀声远去

远古史册正一页页,被谁的巨手哗啦啦撕碎

激荡的海风,请你掀起波澜壮阔的引力潮

用那千堆雪浪花,猛烈撞击这块垒峥嵘的岸礁

曾经沧海,淼茫一粟。我只想拥抱震怒的雷霆

让裂岸涛声穿透我的胸廓,轰毁我,重塑一个我

这是德彪西的《大海》,盛开情焰的红玫瑰

这是贝多芬的《命运》,叩响人间洪钟大吕

我听到来自太平洋的深度呼吸

我听到未来奥林匹克宏伟剧场的众神欢呼

它们像无数雪豹席卷而来,又吞吐日月而去

森蓝的大海呵,请留下这个愚顽的痴情人

海未枯,石未烂,永不倦怠的是湄屿潮音……

喊人间

大海,挥别它蔚蓝的衣衫

撤向另一个遥不可知的星球

无边沉寂,枯干了的海

是月亮背面,火星上的水手谷

一片铅灰的暮霭,斜照在

如此干涸、荒凉、崇峻的海岬

我重新撑起困兽般的身躯

烘烘灼烤,是红巨星的太阳风

喊一声:我的大海,我的人间

一颗哀绝的心,刹那变成沧桑之石

主编:安娟英

编辑:意不尽网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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