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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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10/7 17: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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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士兵

原著:杉山隆男翻译:步亭先生

Dolphinmark

现实总是被幻想欺骗。我们经常在电视和照片看见的那些司空见惯的事物,真的摆在你眼前,大体来说,我们都会:“咦!”疑惑地摇摇头。为什么?因为我们脑海中幻想和现实中的事物有着相当大的差距,这几乎是个普遍真理。诚然受骗有各种各样的方式。但每当遇上这中情况,受欺骗的感觉的无奈总是免不了的,.

笔者在高中一年级,受邀参观自卫队的阅兵式,名作家三岛由纪夫就坐在我的前排。两年之后,三岛由纪夫在市谷防卫厅的巨大厅舍的平台上,大声批判自卫队是“没有灵*的武器库”,“美国的雇佣兵”,号召被召集起来的自卫队员“共同起义,共同战死”。可是他的激情演讲反而受到了台下自卫队队员的起哄,嘲讽,眼见自己策划的*变就这么失败了,三岛悲愤地切腹自杀了。三岛生前对大部分日本人来说,是一个传说和神话中的人物。他创作了无数的名作,几次被诺贝尔奖提名。他不仅在日本国内,在国外也是赫赫有名。很多人通过三岛的作品,在自己的印象中投下了一个无比巨大幻想。

就如同曾经当过斗牛士,描写过和巨大旗鱼进行死斗的老渔夫,西班牙内战中的人间百像,一直将自己的作品舞台至于残酷世界,身材魁梧的海明威一样。三岛在构筑壮大美丽的文学世界之外,也一直保持健身,且经常将自己完美的身体曲线展现在镜头前。真是因为这些,笔者在未见到三岛之前就有一个“强壮”三岛的先入观。可三岛本人坐在我面前时,我惊讶地擦了擦我的眼睛,对面前看到的真人感到惊诧不已。

三岛本人的体格比我幻想中要小了许多,他穿着当时非常流行紧身西服,西服的剪裁刻意强调了肩膀的线条。虽然他有着线条分明,看上去结实有力的肌肉。但大大的脑袋和脖颈以下身体根本不成比例,显得分外“奢华”。几年后,我的阅历多了,才知道很多作家和专栏记者第一次见到三岛真人时,都有和我相同的观感。真是因为三岛在日本文坛巨大的存在感,和他“真身”的巨大落差,巨大与渺小的强烈对比,才给了初次见面的谋生人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象。

当我作为实习记者第一次踏进国会众议院第一委员室时,也感受到了同样的落差。委员室是进行国会预算委员会答辩和听证会询问的地方,是经常登上电视镜头的所在。可我一进委员室,“咦”一瞬间感觉自己难道走错了房间?在电视上看见这个房间时,认为这是一间又宽又大的会议室。可是实际上,委员室的天花板高度并不是很高,纵深更浅,房间的宽度异常狭窄,看不出半点宽裕。以首相为首的阁僚们的坐席按职务高低排列的整整齐齐,如同过女儿节时并排在祭台上的雏形(玩偶)一般。而质询者的坐席和*府答辩方坐席是如此之近,简直一伸手就能够到对方。委员室又被称为指呼之间,因为被点名要进行答辩的官员,不但要接受质询,还会受到发表长篇大论,发表异议的对手吐沫星飞溅攻击!就是这么让人不可思议的近距离。

在这个距离,如果是个气势逼人的总理大臣,哪怕端坐在坐席上就能以自己气场压制对方。如果进行质询的议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就会被总理大臣略显轻松但暗含杀气的眼神给吞噬,无法再提出有力的质询。反之,提出质询的议员是个能言善辩之人,举证充分且彻底,能迅速抓住*府答辩内容的自相矛盾点。那么不管平时如何善于颠倒黑白,面对这种义正词严的质询,在这个近距离既不能逃避质询方的追究,也不能保持沉默退回自己的坐席,只好这么呆呆地站着,进退失据。近距离的质询有长处必定有短处,两方近距离对峙,近到可以清晰看到对方的脸,时间长了就会产生宽容,会将本来敌对关系变成亲密关系。现实中也确实如此,委员室里这么近的距离进行答辩时,基本不太看见揪着对方胸襟白热化的氛围,整个质询现场弥漫着“喂,别说这种绝情的话了。”呆滞古板化的气息。

转播国会会议的摄像机设置在委员室的二楼记者席,从高处往下,镜头正对下方的答辩席。从这个摄影角度观众得到的观感,就是委员室内是一个有纵深有高度的广大空间。如同在电视里普通观众对委员室的大小错觉一样,映在观众眼底的是看上去争得面红耳赤的争论,依然是被国会这个权威机构虚饰着的另一个幻想。

“你看,那里,夏潮,看见没?”

我在出租车中顺着海自广报(宣传)部门的井上三佐手指的方向望去,在港口铁丝网的后面,有三艘潜水艇并排横在码头旁。潜水艇停泊处照理来说应该是极端保密的地区,但是在吴市,沿着潜水艇基地的车道或马路,可以清楚地看见埠头的潜水艇。到了周末,总能看到在栅栏边架着望远镜头,或摄像机进行摄影的宅男们。有的恋人们还以平时很难看见的潜水艇做背景拍纪念照片。如果在中国,他们立即会被公安局拘留(作者对中国的形式还是不太了解,应该是国安局把)。

不管你如何解释自己是一个游客,公安肯定会被认你是盗窃*事机密的间谍,受到严密询问。为了这事的真伪性,日中两国说不定还会爆发一场外交战争。从这点上来说,日本的自卫队是很宽容的。当然我认为(中国*方)如果对泄露*事秘密如此的神经紧张,那还不如把停泊潜水艇的专用码头加高加厚,使周围看不见里面的秘密。照此分析,海自的潜水艇码头对外毫无遮拦,从港口外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只能说明,大众透过铁丝网看见潜水艇的部分,并不是潜水艇需要保密的部分。或者说,大众你们所看不到的地方,才有不能外泄的秘密。

在搭乘“夏潮”之前,海上自卫队曾经再三忠告我,将需要带上潜艇的行装尽量压缩。登船的人所持的物品无论大小,都是从升降口的舱门运出运进。所有的旅行包,长N厘米,宽N厘米,都有详细尺寸限制。

我也被海自询问了体重。在我乘坐“交通工具”的记忆中,一共有三次被询问体重的经历。第一次是在靠近美加边境上的美国小镇伊萨卡的飞机场,当时我正准备乘坐飞往华盛顿的航班。第二次是函馆机场,那次是飞往北海道奥尻岛航空自卫队的雷达站进行采访。两次我乘坐的飞机都是额定乘客不到二十人的双发螺旋桨飞机。乘坐这种小飞机在上机前,必须将随身行李交给乘组员,在进行乘机登陆前,在服务台记录自己的体重。

据说潜水艇对乘组员的体重如此在意,主要是因为在海中潜航调节潜艇的平衡时,必须将乘组员的体重也计算在内。现在居然连我随身的行李尺寸都要限制尺寸,更让我对潜水艇的幻象变成为——极端狭窄,非常微型的“交通工具”。

据传潜艇乘组员的床铺是共用的,所以大家都是几个人共用一床铺盖的。铺盖不是旅馆里经常清洗散发着香味的床单,而是浸满了同袍身上体味和汗臭的被窝,而且被窝里还带着上一个使用者睡觉时残留的体温。不过,潜水艇的乘组员和女朋友和太太相处的时间,还没有和潜水艇同袍共用一个铺盖的时间多。一块待久了,对这种被窝里的气味会有眷恋感。有人跟我如此解释过。可是一上艇,才知道潜水艇上按乘组员的人数设计了床铺,根本不需要在别人的体臭中进入梦乡。对于那个给我传谣的人,也不能说完全的捕风捉影。潜水艇的内部空间确实狭小,对于没有乘坐过潜水艇的人,只是刻意将这种幻想给放大了。

“如果换做是我,恐怕坚持不了一分钟。”

有一个貌似患有幽闭恐惧症的朋友,在我正式准备上艇采访前,跟我说了上述的话,我也只能报以苦笑。朋友的幽闭恐惧症已经严重到了一定水平,甚至连东京最新的地铁大江户线都敬而远之。大江户线由于设计关系,线路的深度要比其他地下铁深的多,因为挖掘的难度,后期设计的车厢因此也是非常的狭窄。对于朋友来说做大江户线都感觉呼吸困难,何况是被封闭在一艘全部由钢铁制作的“棺柩”中,终日不见阳光,并经常在深海中潜行的潜水艇?单让他想想这种景象,就让他觉得自己被关进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罐子,他在那个环境恐怕一分钟都待不住。

“七十名乘组员在潜艇上,如果一直在深海中潜航,会不会因为空气减少,造成缺氧情况的发生?”

有人一脸严肃这样问我。

处于纯粹的好奇心,前往越战前线,并在前往前线的途中受到了越共的伏击,在枪林弹雨中连滚带爬才存活下来,有常人所没有经历的作家开高健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

“正是因为想象力、恐怖才会产生。“”

潜水艇和在黑暗无垠的浩瀚太空的航天飞机一样,对于一直在地面上生存的人们来说,它是除了发挥想象力,找不到其他可资参考,一种神秘的交通工具。

如果谁想上天,随便买张机票就可以体验。可是如果想飞出大气层,摆脱引力的束缚,前往广大的宇宙中旅行,则只能是经过严格选拔的宇航员才能完成的梦想。反之在陆地上的人要向前往同样黑暗,远离地面,永远不可能被阳光照到的深海,如果不依靠潜水艇,深海的幽暗一样可思而不可求。人前往一个不允许人类存在的所在,会发生什么状况?在指尖大小的面积上会有几公斤至几十公斤的压强,人类如果无防护的出现在那个区域,内脏立即因压力破碎,眼球爆出眼眶,躯体如同竹编的玩具一般脆弱,瞬时就会被压力扯得七零八落。没有涉足过那里的人们对于这个黑暗,且充满寂静,死亡的世界。除了幻想别无他物。不,就算能乘坐潜水艇抵达海底的潜水艇乘组员们,他们对于被潜水艇厚重钢铁所隔开的海底世界也是一无所知。这个庞大极其在深海唯一的器官,就是声纳员的耳机。潜水艇借助这唯一的“器官”探知外界,找出目标。

宇航员能够从航天飞机的舷窗中或机体外的监视器,俯览在宇宙黑暗的银河中蔚蓝色的地球。他们也可以走出航天飞机,触摸宇宙。可潜水艇没有舷窗。潜水艇的乘组员,在艇内寂静的气氛中,对钢铁的铠甲之外深海浓厚黑暗的叙述的根据,除了幻想没有其他的手段。

十年前我在空自千岁基地乘坐F-15,在飞行中用眼睛,用身体感觉到了自己存在的世界。当时我坐在串列双座驾驶席的后舱,飞行服外绑满了安全带,但是由于坐席位置关系,我如同坐在没有天花板的建筑顶层一般。从我的肚脐部分往上,就是完全透明的挡风玻璃,视界良好到了令人恐惧的程度。望着广阔的天空,我感到一种脱胎换骨般的被解放感。当F-15一头扎进云海,白云如同棉花糖一般在挡风玻璃的上方两旁消散,距离近到我只要伸手就能抓住它一样。

如同在深海一样,如果这时我打开挡风玻璃,等待我的只有死亡。那是一个零度以下的世界,但是令人意外的我并没有感到恐怖,反而忘记了自己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而是贪婪地隔着挡风玻璃眺望机舱外的景色。遥远的地面上连绵不断的山峰,阳光透过薄薄的云雾间的缝隙或者错落地洒在山脊上,或者将整座山染成绯红色,或者被大自然调和显出言语无法描述的奇妙色彩。机身下洞爷湖的湖面光滑的如同镜面一般,倒映着天空的白云,我在机舱中抬头仰望,清澄碧空的颜色逐渐由青转蓝,随着颜色越变越深,我觉得这是预告再往上走就是宇宙的大门了。

虽然我面朝F-15前座驾驶员后背而坐,但是我觉得,我,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太空翱翔。我耳边只响彻着氧气充进面罩内的噪音和自己的呼吸声。不过,这些声音这时在我的耳朵里显得庄严,严肃,静谧。如同光线膨胀,无垠天空中降下神秘的乐声一般。

在这三百六十度世界良好,高度两万英尺(约6千米)的高空,我在想我向很多飞行员提过的问题:“为什么想成为战斗机飞行员哪?”有一位F15战斗机的飞行员如此回答我:“我想一个人飞翔在天空!”此时此地我多少有点了解了那位飞行员的想法。

可是,潜水艇和飞机就不一样了。潜水艇没有舷窗。哦,不仅是没有舷窗。F15的驾驶座的两侧有一对标记着“PILL”,涂着黑*色螺旋图案的拉手。那是弹射座椅的专用把手,只要一拉这个把手,整个驾驶座就会被射出挡风玻璃,驾驶员也一起飞出机身外。远处看去座椅下的火箭就如同屁股着火一般。在飞行前的作战会议上,飞行员再三关照千万不要乱动那个把手。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在拉把手之前,需要将脊背紧靠着坐席,下巴贴近胸口等一系列准备工作。如果忘了某一项,就算弹射成功,火箭产生的强大推力也会造成颈骨骨折之类的严重后果。

我乘坐的F15战斗机在8千英尺的高空和对手做着近距缠斗演练。我被G力压得呻吟不已,躯体就如同被灌在调鸡尾酒的混合器里的杜松子酒或伏特加一样,完全失去了上下左右的方向感。突然,我就如同被吸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嘴里发出低沉的呻吟。浑浊的意识中,清晰的只有坐席两侧的弹射座椅把手。

如果,我假设坐在前座捏着操纵杆的是有着二十几年驾驶战斗机经验的王牌飞行员,和我一起遇到了百分比极低的低概率事件,“中了头彩”,由于各种特殊原因,失去了操控飞机的能力。我们至少还能借助这个把手,从以倒栽葱状态直接驶向地面的飞机中逃离。这就是我们的救命稻草,可以安全回到地面。可能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保命方式,我们才能体会到在天空翱翔的自由自在的感觉。

可是,潜水艇上可没什么能回到陆地的专用把手。就算有深海救生船,潜水钟两到三种营救手段,在深海独来独往的潜水艇如果出了事故,谁能保证立刻前往现场进行救援?潜水艇即使在日常训练时,对自己的行动路线连己方阵营的人士也是讳莫如深的。从这点你就可以看出,初次乘坐潜艇的人会感受到一种什么样的不安。F15如果在海上遭遇空难,救生直升机或小型喷气机能够遭难飞机在雷达上留下的最后数据,立即飞向飞机坠落的海域。然后把漂浮在海面的飞行员吊上直升机。可是潜水艇发生事故,能不能做上深海救生船,那就要看运气了。救生船最快速度为二十海里,换算成时速约三十六公里/小时,这比一般的助动车快不了多少。

海自至今为止尚未发生过潜水艇在潜航中因机械故障丧失动力,造成乘组员被困在潜艇里的事故。但是二零零零年巴伦支海沉没的俄罗斯海*“库尔斯克”核潜艇,及最近发生在中国的事故,警告我们潜水艇变成铁质棺材的事件在世界上绝对不是个案。潜水艇搁浅在浅海海底尚有被救的希望,如果从海沟的斜面上滑向深不见底的海底,那就是神仙都没得救了。要知道你可是被困在一个没有任何舷窗的潜水艇哪。

由想象力创造出的滑落深渊的恐怖,化作我心中个个如同小气泡一般的不安。

我肩上背着压得非常紧密的旅行袋,从埠头同往港口的人行天桥走了下来。一艘,又一艘潜水艇渐渐映入我的眼帘。

我被这惊人的场面弄得震惊不已,让我震惊的不是潜水艇的渺小,而是我从没意识到过的潜水艇的质感,和那无法描述的庞大尺寸。

幻想≠现实我依然还是受骗了。

即使你不知道对方所属团体的名字,但是只要看对方穿的制服和西装上别着的徽章,一般也能分析出他是从事什么工作或组织的由来,和其组织所特有的象征。国会议员的议员专用徽章上雕着菊花,类似天皇家的纹章,夸示着他们身上无以类比的高大权威。庆应义塾大学的校徽是一面盾牌上架着两只笔,这应该代表着“笔强似剑”福泽渝吉的建校精神。空自驾驶战斗机或直升机驾驶员的飞行服上翼型徽章,则象征着他们奔向太空工作时,如雄鹫一般左右张开的翅膀。而潜水艇的乘组员制服上的徽章则被称作Dolphinmark,Dolphin英文译作海豚。

飞行员的用翼型徽章代表雄鹫的翅膀,不知道什么原因几乎成了万国共用的图案。不管是看不见半点“正义”的伊拉克战争中,朝伊拉克平名狂轰滥炸的B1轰炸机也好。还是在分界线上朝美*侦察机做抵近侦查的北朝鲜米格29战斗机也好,甚至执行横跨大西洋的大型喷气客机也好。驾驶它们的飞行员胸口都佩戴着形状雷同的翼型徽章。在太空飞行的人,无论他的国籍或隶属组织,在成为飞行员之前一定会突破无数的高难测验,才被允许成为一个在天空飞翔的一员。全世界的飞行员好小伙从胸前的翼型徽章就能看出他们其实是同一人种。

潜水艇的乘组员佩戴的徽章在日本称为Dolphinmark,潜水艇探知目标的能力是生死攸关的问题,这和海中依靠超级听觉捕捉猎物的海豚极其相似。海豚在海洋中朝猎物发射超声波,待猎物麻痹之后,再进行捕杀的方式,和潜水艇采用声呐定位,鱼雷攻击的攻击程序极其相似。

世界各国被称作“飞行员”的人群,都使用雄鹫作为徽章别再胸前。可世界各国的潜水艇乘组员并没有统一使用海豚图案的徽章。非常有意思的,徽章所使用的图案在全世界范围内分为两大派,不是海豚就是虎鲸。

使用海豚图案徽章的代表国家是德国,德国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合计击沉了八千艘船只,更发明了令人谈虎色变的U型潜艇。除此之外还有俄罗斯,俄罗斯虽然因为经历了国家分裂,国家的*备水平降低到苏联时期的四分之一,但是依然有近百艘潜水艇。加上英国,法国,使用海豚作为潜水艇乘组员徽章的主要集中在欧洲地区。而与此相对,使用被称为“杀人鲸”虎鲸作为潜水艇乘组员徽章图案的,首推发明世界第一艘潜水艇,并将其发展,以致今日能在水中发射战斧巡航导弹,进行精确攻击陆,海各种目标,扩展潜水艇活动舞台的世界最强潜水艇帝国——美国。其他则是维京海盗的后裔,至今依然和日本一样,持续捕鲸的挪威,及台湾。

日本虽然没有装备核动力潜水艇,但是拥有世界屈指可数潜水艇装备,及战斗力。在亚洲唯一以本国产潜艇,编组潜水艇部队的日本的乘组员又别着什么样的徽章哪?非常有趣,虽然日本海自潜水艇的乘组员佩戴的徽章被称作Dolphinmark(海豚章),但是徽章上图案不是海豚而是左右对称的两匹虎鲸。虽然有些国家潜水艇乘组员的徽章也称为Dolphinmark,图案也和日本一样采用虎鲸,而不是海豚,采用的理由也不得而知(如果要搞清就要问当事国家的海*当局了)。但是日本海自隶属于“虎鲸派”的理由却很容易推断出来。

日本海*潜水艇部队的历史从明治时期算起,也要将近一百多年了。在大舰巨炮主宰帝国海*的时代,潜水艇只不过是战列舰,航空母舰等水面舰艇的陪衬。潜水艇的任务是在舰队对舰队战斗开始前进行侦查或偷袭任务,换言之帝国海*对潜水艇的定位就是“鸣锣开道”,对其在战争产生的效应没有过大的期待。战端一开,德国的U型潜艇将大西洋的通商航路折腾得几近瘫痪,让同盟国寝食难安。而美国的潜水艇部队如狐狸一般,在太平洋上神出*没,伏击辽阔大海上航行,对漫长战线进行补给的商船,或将石油运往本土和前线的油船。而作为参战国的日本则从未发挥潜水艇的攻击特性,或者可以说从根本上低估了潜水艇的“兵器”特质,只是将其作为战舰配角以下的部队进行使用。当时日本的海*对潜水艇部队蔑称为“坐小龟”。

可当时的日本海*面对这种不利的情况,虽然在大的战役中鲜有发挥决定性之举。但依然创造了很多让后世称颂,激发后人冒险心,过程非常曲折迷离的传奇战斗。

太平洋战争中后期,六十名潜水艇乘组员,乘坐负有秘密使命的伊号潜水艇从吴港出发前往地球另一侧的德国。刚出港口,主水柜就发生了破损,航行到印度洋之后潜艇上又爆发了疟疾,导致了一名乘组员的死亡。为了躲避非洲南端英*反潜机基地,伊号潜艇特意驶向海况复杂的好望角,虽然狂涛中航行躲过了英*的反潜机,但潜艇船体最终还是被海浪撞出了一个大洞。可是他们依然持续前进,突破了大西洋和多佛海峡盟*的对U型潜艇的监视网。在离开母港三个月之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德占区布莱斯特湾。他们的任务并未到此结束,他们又踏上了危机四伏的归途,三个月之后他们安全返回了母港-吴市。离开吴港时是六月一日,回来时,濑户内海已经是“万里雪飘”,一派冬天风景了。一艘没有装备雷达,装备并不先进的潜水艇,依靠自己的自信和力量,完成了一次艰难的航海。在困难面前处变不惊固然是完成作战的一环,但把握人心不使队伍离散恐怕是完成这次作战更重要的原因。

六十个人驾驶潜艇,完成六万公里,二百天的长距离航行,这绝对是航海史上的值得大书特书的冒险故事,能与之匹敌的大概只有儒勒凡尔纳的《海底两万里》这种科幻小说了。在伊号潜水艇离港前往德国时,日本国内正在实施另外一个奇想天外的计划,搭载战机三艘,能绕行地球一周半的《伊四百号》。这种将潜艇和航母融合的战舰(这种只会在想像中存在的产物)正在加紧建造中。

在大洋深处隐藏自己的身姿,悄悄潜航至敌人眼皮地下,然后从船体内放出搭载炸弹的轰炸机。听起来是不是挺奇葩的?但这应该是今天导弹潜艇的技术原点。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交战各国都经历的飞行器和潜水艇的威力,各国不约而同的向开发一种结合两种武器优点的武器。经过长期研究虽然有了很多想法,但是都只是纸上谈兵,并未投入实战化。可是出乎预料的,为了完成袭击连接太平洋和大西洋的巴拿马运河的战略目标。日本悄悄地在“潜水艇+飞机”这个项目铆上了劲。当B29轰炸机将要正式对日本本土开始空袭的一九四四年新年之际,日本综合了生产零式战斗机和“大和”战舰的技术,终于完成了其他国家并未完成的“潜艇空母”。

可“潜艇空母”这种新兵器来的太晚,一开年,虽然有四艘“潜艇空母”下水。可美国人先拿下了硫磺岛,接着又在冲绳进行了大规模的联系作战,“大兵一下,玉石俱焚”整个冲绳在牺牲了十五万人之后,被美*占领。随着战况日趋恶化,过去构想的“奇袭巴拿马运河”的攻击计划彻底变为白纸,新型潜艇空母最终没有投入战场。在美国舰载机一千二百架袭击吴市*港,美*发表了“日本帝国舰队残存的舰队全部被歼灭”的七月末的某一天。“潜艇空母”从吴市*港出发前往乌利西环礁,准备对那里集结的美*机动部队进行奇袭。可是当船上热火朝天进行备战,还有两天就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日本却全面投降了。“潜艇空母”的甲板上并没有起飞一架飞机,最终只是以潜水艇的“身份”结束了自己短暂的生涯,而日本帝国海*的潜水艇历史也在同一天结束了。

在战争结束后的第十年终战纪念日——一九五五年的八月十五日。日本潜水艇的历史翻开了新的一章。美*在圣迭戈将一艘在战争中曾经让日本战舰和商船咬牙切齿的(Gatoclasssubmarine)猫鲨级潜水艇,正式“租赁”给了海上自卫队。这个“租赁”可不是单指硬件,也包括作战相关的软件。海自的潜水艇部队和,水面舰艇部队一样,完全是由美*一手栽培起来的。所以海自的潜艇乘组员别着的Dolphinmark(海豚章)上的画的虎鲨,就是这种“教育培养”的明显标识。

当我站在埠头,近距离观察身前横着的潜水艇实物。我突然觉得,海自学习美国潜水艇部队的规章习惯等,我无法评价。但是至少在Dolphinmark(海豚章)对美国的亦步亦趋,我认为海自的这项选择是正确的。

眼前的船体放着黝黑的光泽,好像立刻要觉醒的巨兽一般,全身都处在立刻进入攻击的状态。艇体的“胴周り”或者说的更准确一点,就是潜艇的腰围,是一个非常完整的圆弧,分为左右两面没在水中。整个潜水艇的艇身,说是一个躯体膨胀的巨人也不为过。

如果将停泊在埠头的潜水艇比喻成一个生物,怎么看都不像有着流线型躯体的海豚。如果要强调它艇体的巨大,说它是鲸鱼也不为过,甚至比有的鲸鱼更大。但真的让我感到震撼的,不是它尺寸的巨大。而是压倒一切的重量感。站在它面前与其说是面对身高超过两米NBA篮球选手,不如说是有着铁板一般的胸膛,高高隆起二头肌,正在美式橄榄球赛中争球前进的橄榄球员狰狞的体魄。这么一比较,说潜水艇像虎鲸确实比海豚更为贴切。

当我正在感叹钢铁铸造的潜水艇艇体之时,前来埠头迎接我的司令部士官,他一脸得意的微笑,“您现在看到露出海面的部分,只是潜水艇的三分之一,水面以下的艇体体积比水面露出部分多了一倍还不止。“”

“一倍?”

我吃惊得脱口而出。

在水下的艇体从埠头上看的不太清楚,但是低头凑近一看,艇身上靠近铅灰色海水部分堆积着港口内各式船只上剥落的锈片,油垢及青苔,一闪一闪反射着清晨微弱的阳光。潜水艇巨大的艇身,膨胀着没入了水下。

“看上去和冰山一样啊?”

负责引导的士官,对于我将潜水艇比作为冰山感到唐突,瞬间愣在了那里。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点点头,终于认可了我的比喻。

“是的,看不见的部分(比看得见的部分)更大。”

光看表面的可视部分,我无法想象潜水艇的全体形象,但我认为正是这种深藏不露的表象正好诠释了潜水艇为人所忽略的本质。

我在到吴市之前,想象中的潜水艇,大概是内部空间异常狭小,和护卫舰的宽大舱室一定是正反对比。但是见到了真潜水艇时,潜水艇的让人感到压抑的质感让我几乎透不过气来。更让我惊奇的是,我眼睛所能看见的只是潜艇的一小部分,更大的船体其实没在了海水中,不管是水上的部分还是水面以下的部分,都是潜水艇。

幻想,和现实不一致。眼睛看的到部分和被隐藏的不一致。就如同潜水艇这个产物,好像天生就是为了嘲笑我们这些生活在陆栖生物的先入观和视线而存在的产物。潜水艇所拥有的力量和它没在水面以下的艇身一样,让人看不见摸不着,捉摸不透。有的船舶看见在海面上露出一角,如冰山一般漂浮的潜水艇,根本没有把它当成一回事,继续前进。不久,船体就会被(鱼雷)攻击,然后如同被裁纸刀一般划出一个整齐的缺口,浸水,随之沉没。

潜水艇看不见的这部分才是恐怖和不安的根源,潜水艇的存在越是隐秘,它带来的威慑力越是惊人。外部没有装备任何武器,黝黑的潜水艇艇身,带着恐怖的气息,震撼着见到它的人们。

号笛(sidepipe)声带着金属般的音色,划破清晨的空气,在埠头上空回响。带着缝有红线臂章的当值士官,向我敬了一个海自特有的*礼(译者:敬礼时手肘靠近腋下,据说是因为*舰上的空间狭小,所以不能和陆自敬礼的幅度一样),迎接我们上艇。

“夏潮”和另外一艘同级的潜艇并列靠在埠头,两舷间的间距很小。我从埠头上架出的一乘跳板,踏上了潜艇。“夏潮”上,队员们整齐列队,肃静的迎接着我们的到来。

值班士官说了一声“请这边”,我就朝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向跳板,走上跳板时我异常小心谨慎。虽说是专用跳板,为了通行方便,跳板上还安装了把手,显得异常坚固,但是我踏上跳板时,依然感到了轻微的晃动。在跳板上我发现了在埠头时根本没有注意的现象,树立在舰尾的,如同飞机上的垂直尾翼一样的方向舵,有些微微地上下浮动。不仅是方向舵,,从舰尾划着漂亮弧线隆起的艇身也晃动着,海水拍打着舷侧。海面上没有一丝波浪,如果说在摇动的应该是潜水艇本身,而不是海洋。

我有些变得不安了。潜水艇如果潜入水下,就几乎不受波浪影响,不会上线浮动了。潜水艇比水上潜艇有着更好的中性浮力,艇身的安定性极好,所以不需要担心晕船。可是如果潜水艇不沉入水下,一直保持水面航行的状态,那可怎么办啊?

“不是被(潜艇)包着,而是坐在木盆上(浮上浮下)的感觉。”

曾经在海自里有过些许乘坐潜水艇经验的人,知道我这个非常容易晕船的人要做潜水艇采访,脸上带着恶意的微笑,半开玩笑地恐吓我。

我在乘坐F15参加空战体验时,机体在空中激烈翻腾,搞得我上下左右都分不清楚。除此之外,不管是乘坐反潜巡逻机进行掠海飞行,还是乘坐救援飞机从两千七百米的高空机降白山山顶,或者是乘坐时速三百四十公里的高速试运行的新干线,我都没有“晕”的经验。但是我唯一能让我“晕”的运输工具,只有船。不过依然还是有意外,大学时代我坐船前往北海道,那是十二月的太平洋。不管是在竹芝栈桥出发做上往钏路的邮船上,或是在函馆驶往青森的青函联络船时,令人不可思议的,在这期间我居然没有晕船。

年过不惑,在写作《倾听士兵》时,采访护卫舰《旗风》时,我在船上晕得七荤八素。当时的航线是从仙台往北驶向函馆,在航线中进行防空射击训练,海上加油,舰载直升机对潜训练,一周之后回到横须贺母港。二月份,冬季太平洋,船一驶离近海,海面上狂风与其说吹不如说是搅着着海水,让带着白色泡沫的大浪散成一片烟尘。船上士官食堂内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在走廊中划过,直到撞到尽头的墙壁。随着巨浪拍打着的艇身,艇内的构造部件发出被倾轧的响声,如同舰船发出呻吟一样。长相异常雄性化的脸庞,赤铜色被阳光晒黑的皮肤,剃着平头的护卫舰舰长,一脸“这不过是让午饭在肠胃里翻腾成鸡尾酒而已”的放松表情。

我立即变得少言寡语,因为知道接下来要大事不好了,果然一开始船体发生滚动或横摇,我还能忍受。但是当船体发生大仰角的纵摇,我已经无法确认复杂的船体摇动。海洋全体变成了一个鼓动着的巨大漩涡。漩涡将四千六百吨的船体从船底托起,然后“砰”的一下用力砸下谷底。这样几个来回,我开始感觉肠胃翻江倒海,快要忍不住了。

当时我身处CIC听取舰长的战斗说明,CIC是护卫舰的神经中枢,狭小的空间内堆满了雷达显示屏,控制导弹的电脑终端。我怕自己的呕吐物气味打扰正在紧张忙碌的战情人员工作,回头想冲出CIC奔向厕所。但是非常遗憾的,CIC是护卫舰上的防卫机密区域,铁质的房门有专用的门锁,我用力转铁门的把手,可是门就是打不开。正在我和把手较量时,一股酸水涌上了喉咙,眼看就要大事不好,陪同我进行采访的负责海自宣传的三佐,帮我拉开了门。当我脚刚跨出CIC的大门,最后还是迟了一步。我在摇晃的走廊里左摇右摆朝着厕所走去,手捂着嘴巴让呕吐物不喷出来,可是依然还是有黏状物质从我手指缝里漏了出来。当时负责摄像的三岛说跟随着我的三佐,马上拿着抹布认真地擦起了地板。我对这些事情没有了一点印象,当我止住呕吐,终于能自己从床上起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可是极力想避免再次失态的我,还没上潜艇,在跳板上就感觉了那种让我惊惧的晃动。

“欢迎来到夏潮”

在跳板尽头穿着合身黑色制服,头戴柏叶花纹式样*帽的舰长池田二佐,向我敬礼。他脸上带着微笑,眼光柔和,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温和。

潜水艇一旦关上放水门,生死就在一线之间。所以要求乘组员是极端的协调性。再优秀的人,如果被发现缺少协作精神,立即被要求离开这个团队,这个说法我听很多人说过。但是乘组员虽然是平稳安详,但航线上的海况就不是一帆风顺了。所以海上或海中出现各种突发情况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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