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2月24日下午2点多,美国佛罗里达州奥兰多海洋世界鲸鱼馆中,已经工作了16年的资深驯兽师布兰切刚刚结束一场表演,一边和水池中32岁的虎鲸提里库姆互动,一边回答看台上观众们的提问。
50多名观众正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纷纷向布兰切提出五花八门的问题。
正在此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异常温顺地提里库姆突然咬住了布兰切,将她向水池中拖去,随后拖着布兰切在水池中四处游动。
鲜血很快染红了水池,布兰切的鞋子都被咬掉,目睹这一幕的观众发出了尖叫声,海洋世界立刻报警,并展开对布兰切的救助。
可布兰切没有从提里库姆的口中脱身,不幸丧生于水池之中。
作为水族馆中的镇馆之宝,提里库姆是当今世界上人工圈养的最大个头虎鲸,它每次压轴出场,拍打出的海浪掀起惊天巨浪,引来观众拍手叫好,将表演的气氛推至最高潮。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位人见人爱的虎鲸突然攻击驯兽师?布兰切与提里库姆相处十年,一直关系融洽,将提里库姆视为自己的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布兰切成为了悲剧的牺牲者呢?
实际上,在案发前几个月,曾有一个职业安全健康组织的调查员预测过一个惊人的事实,他说“我一直在等待着,有人被提里库姆杀死”。
没有想到这句话一语成谶,布兰切的悲剧并不是偶然造成的,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此事还要从年11月的一天说起。
这一天风平浪静,在温暖阳光的照射下,两岁的提里库姆正在北大西洋冰岛海域自由地玩耍,它显得十分的惬意,总是东瞅瞅西瞅瞅,对一切充满了好奇。
母亲和兄弟姐妹陪伴着它,提里库姆很贪玩,对于母亲的呼唤充耳不闻。
它并不知道,一场危险正在临近。
在北大西洋上,一支捕鲸队伍正在围捕虎鲸,他们将提里库姆家族成员赶到了一个封闭的港湾,随后开始了围捕。
可令捕鲸人员惊讶的是他们发现港湾中的鲸鱼数量不仅少了几头,而且剩下的全部为成年鲸鱼,他们很快将这个信息反馈给天上的飞机,几分钟之后飞行员给出了答案。
原来在鲸鱼群进入封闭港湾时,提里库姆母亲已经潜逃,鲸鱼作为世界上最聪明的动物,在与人类的长期斗争中非常清楚人类的目标并不是成年鲸鱼,而是他们的孩子,因此在危急关头,成年雌性鲸鱼往往充当着诱饵的目标,主动钻进人类设下的陷阱,以保护自己的孩子顺利逃跑。
这次提里库姆母亲依然钻进过包围圈,可她运气很好,在孩子逃出后,提里库姆母亲也顺利逃脱。
可虎鲸再聪明也很难与人类相抗衡,当提里库姆母亲在水底潜伏20分钟之后浮出水面换气时,她又被空中的飞机发现,此时提里库姆仍然非常调皮地在玩耍,他们并没有意识到灾难再次来临。
随着捕鲸第一次计划的失败,再一次残酷的围捕又开始了。
快艇很快追上了提里库姆和他母亲,又一次将他们赶进了围捕区,这一次提里库姆没有逃过厄运,渔网中出现三头成年鲸鱼和一些小虎鲸,提里库姆和母亲就在网中。
提里库姆母亲没有任何价值,约翰克里将成年虎鲸的肚子划开,填上石头,让他们沉入海底,随后他们将提里库姆带回了自己的国家。
这种围捕相当残忍,多年后约翰·克里依然记忆犹新,他说“那次捕捉非常的恐怖,我忍不住哭了,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罪犯,把孩子从他们的母亲身边残忍的带走”。
提里库姆看着母亲的尸体沉入了海底,他不停地呼唤自己的母亲,可却没有应答。无论它怎么样用力地翻滚都难以挣脱,那张渔网越收越紧,将他牢牢捆住。
一夜之间,提里库姆从一个两岁的孩子变成了大人。
虎鲸之所以被围捕,是因为年,特德·格里芬在不列颠哥伦比亚渔民处以美元买下了一头重达8吨的虎鲸,将其取名为纳姆。
纳姆被送到了美国西雅图,之后在水族馆亮相,纳姆的出现吸引了很多观众,三个月之后,已经有数万人观看过纳姆的表演,年,纳姆同名电影上映,主角正是纳姆,观众们被纳姆可爱的演出所折服。
虎鲸表演行业的产业链正是在巨大利润的驱使下逐渐形成,随后二十年间,随着野生虎鲸数量的减少,其价值也水涨船高,达到了数百万美元,因此无数的偷猎者将战场转移到了冰岛,牟取巨额利润。
由于成年虎鲸运输成本太高,而且不易被驯化,因此捕鲸的主要目标还是虎鲸宝宝,提里库姆悲惨的命运就此开始。
提里库姆出生时就有锋利无比的牙齿,个头比兄弟姐妹们大很多,有时饥饿的时候会嗷嗷大叫,被围捕时身长3.5米,在整个家族中算个头比较大的。
没有人知道被捕后两岁的提里库姆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从那时起,他没有了自己的兄弟姐妹,告别了自由自在的海洋,被送到了加拿大太平洋海洋公园。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提里库姆居住在一个狭窄逼仄的池子里,在此之前,已经有7头虎鲸死在了这里,平均年龄不超过三岁半。
虎鲸有一套自己丰富的语言,能够发出62种声音,每一个族群都有一套自己的单词表,可以用来交流,对于提里库姆来说,他就像一个刚刚断奶的孩子,需要别人照顾。
可是环境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海洋公园,只有快速地自我成长才能让提里库姆有饭吃,不受欺负。
如果一旦提里库姆无法完成训练表演任务,那么接下来等待着他的不光是挨饿,还有同伴们的惩罚。
为了让他尽快掌握一些花哨的表演,海洋馆将提里库姆和一些其他的虎鲸关在一起,如果提里库姆掌握不好动作,那么其他虎鲸也将面临连坐的惩罚。
这些训练有素的虎鲸因为提里库姆而遭受惩罚,所以对提里库姆怀恨在心,一旦受罚,就会通过各种方法教训琢磨提里库姆。
在这种情况下,提里库姆不得不尽快适应海洋公园的表演任务。
虎鲸其实并不是鲸鱼,而是属于海豚。他们强壮有力,皮肤下有很厚的脂肪,可以用来保存身体的热量,身体一般能长到6~8米,体重在2吨到5吨之间。
虎鲸的牙齿非常的锋利,虽然不如鲨鱼,但可以直接将食物叼住或者整口吞下。虎鲸是所有动物中最为凶猛的,同时也是最为聪明的海洋捕食者。
虽然虎鲸体型庞大,但却十分的灵活,虎鲸最喜欢的食物是身材圆润肥硕的海豹,海豹是游泳高手,时速能达到27公里/每小时,可虎鲸游得更快,它能达到55公里/每小时,轻轻松松的就能追上并且围捕海豹。
海豹为了躲避虎鲸,经常躲在沙洲或者冰面上进行躲避,可虎鲸会根据地形用尾巴拍打海面,造成海浪将海豹冲入水中,随后再发动攻击。
聪明的虎鲸还会假装搁浅,欺骗海豹靠近或者直接将雪白的肚皮朝上一动不动,漂浮在海面上装死,以此来引诱猎物的靠近。
即使面对凶残的鲨鱼,虎鲸也手到擒来,常年与鲨鱼打交道的虎鲸知道鲨鱼不能长时间离开水面,因此在围攻鲨鱼的时候,会用背鳍将鲨鱼顶到背上顶出水面,由此引发鲨鱼的眩晕,此时的鲨鱼只能一动不动地任由虎鲸宰割。
被圈养之后,提里库姆只能面对残酷的现实,他通过“不断努力”谋求更好地生存,智商很高的他很快掌握了各种高难度技巧,在海洋公园内十分受欢迎。
不过,在提里库姆7岁那年,情况发生了变化。
在加拿大太平洋海洋公园的简历里,曾经记载着这样一句话,“提里库姆有时会冲向驯养员”。
短短一句话却包含了非常复杂的事实,当时游泳冠*凯尔蒂伯恩在海洋公园里做兼职,在饲养提里库姆时,提里库姆和其他两只虎鲸将他拖进了水池,不久之后凯尔去世。
对于这起悲剧,有人说提里库姆只是想和凯尔玩耍,可现场的目击者称提里库姆直接参与了对凯尔的猎杀活动。
不管怎样,提里库姆从一位“明星”跌入谷底,加拿大太平洋海洋公园不得不让他离开,将他转售到了美国奥兰多海洋馆。
在这个陌生的全新环境中,提里库姆再次陷入被同伴挤兑的生活中。
奥兰多海洋世界面积达到89公顷,里面完全模拟了海洋的环境,建造了人工潮汐觅食场,以及高达米的天台,总共可以容纳25万立方米的人造海水,水温常年维持在摄氏11℃到13℃,而这是虎鲸最喜欢的温度。
来到奥兰多海洋馆之后的提里库姆很快掌握了所有的技能,作为一个智商超群的海洋动物,提里库姆每天重复着单调的表演任务,对环境逐渐失去了好奇,每当有新的东西掉入表演池中,提里库姆总会和其他虎鲸将其拽来拽去。
这个举动让饲养员沃特斯非常地担心,他害怕如果一旦饲养员掉到池子中,情况会变得非常的危急。
提里库姆年轻好胜,精力充沛,虎鲸的研究表明,他们的年龄能够长到与人类同龄,也就是说16岁的提里库姆正值青壮年。
和人类一样,提里库姆有自己的个性和特点,他喜欢身体接触,喜欢出风头,喜欢冰块和捕鱼,可却讨厌重复的训练,讨厌鸟类偷走他的食物。
到16岁时,提里库姆成为了奥兰多海洋馆的镇馆之宝,提里库姆用硕大尾巴拍起的浪花经常能引起观众们的阵阵尖叫,他也被安排在压轴表演,可在当时,没有人知道他曾经袭击过驯养师,这段历史被刻意隐藏了起来。
时间来到年,此时的提里库姆已经21岁,身长7米,重达5.5吨,由于体形庞大,提里库姆与其他虎鲸并不合群,总是显得特别的孤独。
此时的提里库姆到了交配的年龄,他也特别喜欢和雌虎鲸约会,然而他的命运却并不见得有多好,由于体型太大,提里库姆只能孤单的蜷缩在角落里,偶尔发出一两声悲鸣,就像一个大男孩在哭泣。
在提里库姆最孤单的时候,一位美女驯兽师布兰切走入了他的生活,布兰切9岁时就渴望成为一名驯兽师,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她在新泽西的一家海洋公司工作,常年与海豹打交道,从南卡罗来纳大学毕业之后,布兰切取得了心理学学士学位,成功应聘到了海洋世界,成为了一名驯兽师。
此时的布兰切已经在海洋馆工作了六年,被指派训练提里库姆之后,布兰切成为了提里库姆最好的朋友,并开启了长达十年的陪伴之路。
布兰切遇难时刚年满40岁。就连布兰切的亲属都认为她的死亡是一个意外,因为布兰切生前没有孩子,将提里库姆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她不希望提里库姆受到任何的责难和惩罚,与他朝夕相处,最害怕提里库姆生病,总是多给他一些鱼吃。
然而布兰切的关怀并没有给她的命运带来多大的转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布兰切把提里库姆当成孩子一样照顾,换来的却是提里库姆的攻击。
那么为什么提里库姆会攻击布兰切呢?
有一个事实不容忽略,提里库姆已经成年,虽然个头很大,但他却经常受到其他虎鲸的联合欺负,由于场地所限,海洋馆并没有把提里库姆单独饲养,依然把他与这些欺负他的虎鲸关在一起。
渴望有异性陪伴的提里库姆也希望有自己的家人,可海洋馆却只通过人工授精的方式让其他雌虎鲸怀孕。
很快,提里库姆成为了13头虎鲸的父亲。
按理说有了孩子,提里库姆的生活将不再孤单,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提里库姆成为海洋馆里唯一一个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自己孩子的雄性虎鲸。
原因也很简单,海洋馆里的工作人员担心提里库姆会攻击自己的孩子。
就这样,提里库姆成为了一个生殖机器,他被剥夺了成为父亲的权利,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骨肉。
这一幕与当年提里库姆被强行从母亲身边夺走何其的相似。
从他来到奥兰多海洋馆开始,提里库姆就一直遭受着永无止境的折磨,他看不到丝毫的希望,内心应该充满了很多的失望和狂躁。
布兰切去世之后,海洋世界发布了一个声明,声称“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提里库姆最终并没有攻击的意思,是因为驯兽师的操作失误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我们也在反思这一事件并会评估相关的情况,作出相应的处理”。
这一说明立刻引发了民众的强烈谴责,美国职业安全与健康管理局直接将海洋馆告上了法庭。
很多人当时都目睹了这场悲剧,他们认为驯兽师本身并没有责任,问题依然出在海洋馆的处置方法上。
年5月30日,法院就海洋馆一案作出宣判,禁止海洋馆进行人兽共同表演,这样的处决对奥兰多海洋馆如当头棒喝。
每年有超过1,万人会涌入奥兰多海洋馆,按照门票78美元来计算,收入超过一亿美元,而这些愿意掏钱参观者大部分都是冲着虎鲸的表演而来。
如果将人兽分开表演,将会对表演的效果大打折扣,这也就意味着收入的大幅减少。
提里库姆造成的悲剧是他32年生命中一点点痛苦记忆所积累下来的,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那些伤害过他的人,布拉切只不过是一个不幸的牺牲品而已。
即使发生了如此惨剧,奥兰多海洋馆的馆长查克依然不愿意放走提里库姆。他说“提里库姆罪行累累,但我们不会将他进行放生,因为他从小就在海洋馆的环境中长大,缺少野外生存技能”
这句话对提里库姆是多么地讽刺,提里库姆想待在海洋馆中吗?从两岁被围捕之后,他就成为了一个孤独者,我相信即使在梦中,他也希望能够回到母亲的怀抱,再次游回距离奥兰多多公里的哈罗海峡,与自己的兄弟姐妹共同嬉戏玩耍。
对于虎鲸来说,他们的寿命因为一天八场的“超负荷”表演而不断减少,从年3月开始,提里库姆重新开始表演,只是他的身旁再也没有了布兰切。
在人类记载的历史上,野生环境中的虎鲸从未攻击过人类,可是提里库姆却成为了一个例外,虎鲸是人类的朋友,年1月6日,39岁的提里库姆生命走向终结,因肺病不治身亡,动物保护团体善待动物组织发布了一句话“请安息,提里库姆30多年的不幸终于画上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