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携手共抗白癜风 https://m.39.net/pf/a_7739764.html□祝杰
南极是冰雪的世界,地球上90%的冰都在南极。我们只是在南极冰盖的边缘稍稍窥探了南极的一“斑”,真可谓“冰山一角”。
南极冰盖是世上最大的冰川,绵延几千公里,冰层厚约有两千多米,若是融化了,海面要上升六十米,沿海城市差不多都要成了海底世界。冰盖向四周挤压,断裂,形成我们现在看到的冰川,体量非常巨大,也十分壮观。几千年的冰层,透着幽蓝,一尘不染。当我们乘冲锋艇(橡皮艇)靠近冰川,仰望高耸的冰墙,才知道人的渺小,面对自然只有敬畏的份儿。冰川一般以每年3~7米的速度向下移动,挤压,崩裂,不时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崩塌,断裂的巨大冰块漂到海里就是冰山。冰山在海上漂流,碰撞,融化,形态万千,成为南极独特的一道风景。我们去过Horseshoe岛附近的一片号称冰山画廊的海域,印象极深。冲锋艇(橡皮艇)在巨大冰山之间巡游,奇形怪状的冰山次第掠过,有白,有蓝,或石柱兀立,或琼楼玉盖,或形似驼峰,或状如巨鹰,由不得会惊叹大自然造化的鬼斧神工。
领队的姑娘总说:这么好的景致,我们何不熄掉冲锋艇(橡皮艇)的发动机,任其漂流,谁都不许说话,静静地倾听大自然的声音——海里鱼发出嘶嘶声,飞鸟的鸣声,冰川崩裂的响声。这确是一种享受。
在南极的日子里,探险长也经常安排我们徒步爬上山坡,对着雪山、冰川、蓝天、碧海,飞鸟、企鹅,静静地坐在雪地里发呆,用心去感受这片纯净,这种和谐,这份惬意。人若把自己融进自然,变成自然的一部分,也就是庄子“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境界了吧?
南极是鲸鱼的乐园,三月更是看鲸的季节。开始我们在船上远远看到鲸鱼喷出水柱,都会激动的尖叫。后来竟然安排我们在库佛维尔岛附近海域乘冲锋艇(橡皮艇)去追踪鲸鱼。
鲸们白天睡觉浮在水面,小艇慢慢靠近它们,静静地观察,等待。它不时喷出巨大的水柱,或者把头伸出水面。
最扣人心弦的是,它突然会拱起身下潜,巨大的尾巴翘到水面,带起串串水珠,动作缓慢而优雅。几只上百吨重的庞然大物在小艇旁边翻腾,着实也把我们惊呆了。我问带队小伙子,乘橡皮艇看鲸有没有危险,他说,鲸鱼对人类很友好,从来没有发生过鲸攻击人的情况。随后,我们又找到几对鲸鱼拍照,直到午饭时间过了,才恋恋不舍地返航回船。
晚饭后探险长又通知发现鲸鱼,大家奔上甲板,竟然有十几条鲸鱼在船头方向游弋,这是群杀人鲸(虎鲸),体重都在几十吨左右,它们不时跃出水面,嬉戏、翻腾,掀起的巨大浪花在夕阳下色彩斑斓,场面叹为观止。我这才感到相机的无奈,它根本无法记录这么壮美的瞬间。
在南极大陆和诸岛登陆十几次,不管在哪里都会遇到憨态可掬的企鹅。企鹅是南极当之无愧的主角。企鹅很大气,很绅士,远看像是穿着燕尾服。在南极常去参观的都是见过世面的企鹅,没把人放在眼里,视而不见。反倒是我们显得小家子气,看到企鹅激动得不得了。
这个季节小企鹅正在换羽毛,身上一块块补丁似的羽毛,也煞是可爱。小企鹅还没染上孤傲的贵族气,比较亲民,在我们身边转来转去,快速扇动一对小翅膀盯着我们,一脸茫然,很萌。企鹅在陆地上步履蹒跚,但一到海里觅食就游刃有余了,我们经常拍到企鹅连续跃出水面,像海豚一样。
比起企鹅,海豹则特别慵懒,整日躺在浮冰上挺尸,一动不动。
玛格丽特湾是我们跨过南极圈后,到达纬度最高的地方。很幽静,四周雪山环绕,海面平静如镜。在这里探险长宣布进行南极跳水。大凡来南极探险,都有些勇气,报名的人很多,我们同行的两位女士苏梅和张丽君也上演了冰窟跳水的壮举。
玛格丽特湾的山坡上有英、美废弃的科考站,相隔很近,都属于早期站点,木质结构,条件简陋,可能是保暖和防风的原因,窗很小,屋内幽暗。厨房里摆满了各种罐头桶,冬天运输船进不来,新鲜蔬菜和水果根本没有,只能靠罐头度日。科学家们可真不容易,物质生活苦,精神压抑更难排解。在英国站里看到一架子书,翻了翻都是小说,那破旧的样子,不知被反复看了多少遍。
脑补:长夜漫漫,狂风呼啸,或在狭窄的小木屋里,黄卷青灯,乏味的记录,枯燥的推演。或顶着风雪摸黑查看仪表,日复一日,周而复始……这是一种坚守,不怀冥冥之志,不是休休有容,不能甘耐寂寞是断不能守住的。
从资料得知,这个站还是第一位在南极过冬的女科学家的住所,不由得肃然起敬。能在南极过冬确实考验人的意志。我们参观过的阿根廷布朗站(BaseBrown),就曾发生过一位驻守医生不堪忍受漫长的极夜,一把火烧掉了科考站。
所幸没有人遇难,只是科考站从此废弃了。当最后一班供给船离开,海面全部封冻,科考站就与外部失去联系,随后就是几个月的黑夜。孤寂,郁闷,精神能不崩溃?只能靠酒、棋、书打发时间,很多人患上忧郁症、狂躁症,脾气暴躁。俄罗斯的一个工作站里就发生过因为下棋输了,动手杀了人的事件。
在南极,常常会遇到以早期探险家名字命名的地方,比如罗斯海、夏科岛、沙克尔顿山等。就连船上队员分组,也称阿蒙森、斯科特、沙克尔顿、夏科四个组。探险队员对探险家十分敬佩,谈论起来更是如数家珍。阿蒙森与斯科特竞争谁先到达南极点的故事已经家喻户晓。在国人眼里,冠军就是一切,荣誉,光环。而亚军就什么也不是。
在南极的“江湖”上却不这样认为,他们更尊重探险的过程和表现的精神。比如斯科特没有争得第一,但他的付出更多,代价更大,依然得到了同样的尊重。他从南极点徒步回来,走到第七十天,遇到了八天风暴,冻死在离下一个补给站仅十八公里的地方。假如风暴停下一天或者他早走一天,就活下来了。大家都替他惋惜,也从不冷落他,总是和阿蒙森并称,南极点附近就有一个阿蒙森-斯科特科考站。
他们推崇奥茨,一位斯科特团队的队员,他从南极点返回的路上严重冻伤(脚趾冻掉),不愿意拖累团队(食物和体力)。一天早晨他平静地对队友说:“我出去一下,要待些时候”,出了帐篷,消失在风暴里。查了一下,奥茨毕业于英国伊顿公学。
当然他们最推崇的是沙克尔顿。要是论成就,沙克尔顿三次探险都失败了,可他被誉为世间最伟大的领导者。沙克尔顿第三次南极探险目标是徒步横跨南极大陆(将近公里)。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刚到南极就被冰困住,随船漂移(大约十个月),度过漫长的冬夜,接着探险船被冰挤碎,沉没。
他们爬到一块浮冰上安营,又漂流了五个月,最后流落到荒岛(象岛)上。供给早已告罄,仅靠企鹅肉和雪水维持生命,生还几乎无望。沙克尔顿决定带上四名队员乘坐一艘救生艇,在狂风恶浪的南极海域穿越公里,到南乔治亚岛捕鲸站求援。他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要是有哪怕一线生机,深谙航海的沙克尔顿不会在岛上坐等几个月。
沙克尔顿其实是在等死还是被海浪吞噬两种死法中选择了后者。奇迹发生了,他们的小艇在海浪里颠簸了十七天,九死一生,终于到达了南乔治亚岛南岸。这里是无人山区,捕鲸站在岛的北端。他们又一次超越了极限,翻越了即使现代登山队员都视为畏途的高山冰川,在雪原上徒步近七十公里,横穿人迹罕至的南乔治亚岛。到达捕鲸站时,已经奄奄一息。
沙克尔顿临走时曾交给一名队员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如果二十天没回来,我已经尽力了。嘱咐他二十天后再看。当二十三名队员获救时,有人问那位收存纸条的队员,早已超过预计时间,为什么没打开纸条,得到的回答是:因为我们坚信沙克尔顿会成功,他不会丢下我们不管。这是系于生死之间的信任!沙克尔顿不愧是卓越的领袖,身上散发着人性的光辉。历史遗忘了他们的失败,却记住这次史诗般的航行,历时两年。
冗长的故事讲完了。不禁要问:这些早期的探险家,地位显赫,生活优渥,却选择南极探险与死神为伴,为什么?沙克尔顿为第三次探险发布的招聘广告给出了答案:为赴南极探险,特招聘参加人员。旅程极其危险,薪酬微薄,工作地段极度苦寒,且危机四伏,数月不见天日。不保证安全返航,若此行成功,唯一可获得的仅有荣誉。
广告在英国登载后,竟然有五千人应聘,沙克尔顿只需要二十七名队员。他们摒弃特权、财富,去南极探险,只是为了赢得世人的尊重,人生的尊严。这也正是英国贵族学校伊顿公学的办学宗旨。南极有纯净、和谐的自然,也有人文精神的荣光。
南极回来感觉意犹未尽。我们都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美景,但都不及南极让人心动。去南极其实是寻觅内心的纯净。nbsp;nbsp;